新聊斋｜阴阳狐妖

明朝天顺年间，凤阳府有一个富家公子名叫司白鸣。出身官宦世家，祖上曾经出过不少官商名人，亲朋满天下。

到了司白鸣这一代，他却是性情风流嗜酒如命，时常在府上设宴，酬请四方文儒豪绅吃喝玩乐。为此司府大多时候都是高朋满座、载歌载舞。

有一日，司白鸣又在府中设宴，吃客数十人，满桌的美味佳肴吃之不尽，还有艺伎相伴欢声笑语。

正吃得高兴，一个姓李的秀才，携着一个俊俏书生前来拜见，司白鸣见书生面如冠玉气质非凡，自己素未谋面便问：“李兄，这位公子是何许人也？”

李秀才笑道：“此人是我在赴考途中相识，有召唤绝世美人之神通！”

书生顺势作揖笑道：“小生名叫万登，只是小戏法而已，让诸位见笑了！”司白鸣听完，兴致大发，忙赐座举杯。

众人与那万登喝得几杯酒，便起哄让他召唤美人儿。万登也不胆怯，起身笑道：“此术需在私下完成，诸位不得偷看，不然就不灵了！”说罢向司白鸣求得一间厢房，自己走进去，又回头再三叮嘱，不让任何人前来偷看围观。

片刻后，房门开处翩然走出一个窈窕淑女，长得貌美如仙赛西施，玉手纤腰白肌肤，一双水灵眼睛秋波传情，看得众人拍手赞。

司白鸣从未见过如此美人，内心暗涌连声叫道：“真是人间尤物，美绝了”女子含情脉脉朝司白鸣行个万福，说道：“司公子这厢有礼，奴家名叫玉儿，就让既奴家陪你喝酒吧！”

说完主动来到司白鸣旁边坐下，开始温柔地倒酒。其余看客皆被那玉儿的美貌所吸引，不知万登去了哪儿，但也无人再管问。

酒过三巡，司白鸣越看玉儿越欢心，顺势牵起玉手走入内室。众吃客见状互看一眼，欢笑而散。

房内烛光闪烁，玉儿更加妩媚动人，两人几番缠绵引出难耐浴火，竟然双双把那衣带解，齐齐陷入巫山云雾间。

次日，司白鸣一觉醒来，看到美人儿还躺在身边，乐不开怀地问道：“真是奇也，万登兄为何入屋就不见人了，他现今身在何处？”

玉儿眼珠子一转，发出银铃的笑声说：“司公子，只见奴家不好吗？为何要见他？”司白鸣一脸正经说道：“万公子俊朗潇洒，司某也很欣赏，你只管去叫他来与我相识深交！”

言罢，玉儿笑呵呵翻身下床，扭动数下身躯，竟突然变成了书生万登。

司白鸣大骇，惊问道：“你是人是妖？”万登说：“吾乃千年得道的灵狐，修得雌雄同体能变男女之身，司公子既对在下有意，我便现身坦诚相见了！”

司白鸣万万没想到，会有这么一出，回想起昨夜的艳色美事，瞬间觉得无比的恶心，动怒起来说：“大胆妖人，竟变女子骗我，实属大逆不道，来人！”

外面的家仆闻声而入，司白鸣气得不行喊道：“给我把这妖孽打死！”话音刚落，回头一看房间空空如也，那狐妖早已不知去向。

当日，司白鸣怒而带人去到李秀才家中询问因由，见他正在院子里看书，司白鸣上前就是一巴掌，喊道：“好你个李丙，往日我待你也不薄，为何介绍个妖人与我欢好？是让我脸面扫地不成！”

对方听到司白鸣如此说，明白他为人向来不会搬弄是非，知道这事非空穴来风，害怕之下，只能从实道来。

数月前，李丙赴考落第而归，在途中借宿破庙，夜里因心情不好独自喝酒解愁。三更时分，李丙突然看见书生万登从树林小道走来，拿着美酒主动请他吃喝。

两人就此有说有笑喝到夜深，期间李丙提及自己无妻寂寞一事，那万登竟自称能召唤美女前来作陪，李丙起初不信，但见万登绕入一处草丛，片刻后便走出一个貌美小女子，温柔贤惠，身材玲珑。

当夜，李丙情不自禁与那女子欢好一宵，次日醒来发现女子不辞而别，唯有万登还在旁边，问他原因，竟笑而不语。事后，李丙却视万登为知己，且一同回乡，引荐给了司白鸣认识。

李丙得知万登是雌雄同体的狐妖，亦是连续干呕倍感恶心。司白鸣见他如此的狼狈，并非假装，只好忿然离去。

至此阴阳狐妖一事，在县上传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。司白鸣又极好面子，如今沦为别人的笑话，顾及脸面也不再请客吃宴，整日躲在家中苦闷生气。

转眼过得半月，县西又传来怪事。说是西街巷的孙寡妇，夜晚在家中幽会一个俊俏男子，事后却发现男方竟是一个女儿身，惊慌之间，孙寡妇生气撒泼，一下抓住对方死活要给个说法。

这来去扭扯之间，对方突然露出一条黑毛狐尾，吓得孙寡妇当场晕死了过去。醒来后，狐妖亦不知所踪，吓得孙寡妇连忙报了官府。

之后，县上多次传出狐妖变幻男女骗人之事，且那些与狐妖苟合的男女，大多都会身体衰弱，明显是被狐妖吸了精气。这精气分为阴阳二种，狐妖变成女子便吸男子元阳，变成男子则吸女子元阴，害人十分厉害！

县令李成仁坐立不安，与师爷商量一番后，私下请来一群道士、僧侣帮忙，想将那只阴阳狐妖捉拿归案。

不久，一个从终南山下来的老道士，声称能抓住狐妖。于是一伙衙差跟随在他身后任由差遣。

当日，道士于城墙之上开坛做法，放飞一只红嘴白鹰。

只见那鹰在县城上空飞旋数圈，鸣叫着落入了一处荒废老府邸的屋顶上。道士随即说：“此妖找到了！”众人便跟随他闯入那处荒府，刚撞开一间阴暗寝室，只见万登快步而出，边走边喊：“认错人矣，我不是妖！”

道士哪里肯信，飞出一把青铜剑就刺。万登见瞒不过众人，双眼瞬间露出凶光，呲牙舞爪就扑过去激斗，想突出重围。

经过数番缠斗，道士在众衙差的相助下，终把万登一剑刺倒在地。只见他扭动数下身躯，变成一头黑毛大狐狸，呜鸣几声就气绝身亡了。

自从那万登死后，阴阳狐妖一事终于平息，县城从此后也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怪事。

（本文作者｜唐有时）静月斋寄语：

这阴阳狐妖十分厉害，简直是男女通吃，害人不浅！天生双性并非大错，但这样特殊的身体，最好还是隐藏起来，切不可暴露了。这狐妖倒好，利用了身体的特点，害了许多人，最后被道士诛杀，也是活该了。

故事也告诉我们，如果你具有某种大异常人的天赋或本事，最好切勿在人前卖弄，否则必遭祸患。孙悟空喜欢卖弄，先是被逐出师门，又遭五行山镇压，这正是在给我们提醒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