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：二婶再也没留过又粗又长的大辫子。不过，我们村里的人每当听见李春波的《小芳》的时候，仍旧常常想起二婶的大辫子。

二婶的大辫子

文|钟远

以前，我们村里的人每当听见李春波的《小芳》的时候，就常常想起二婶的大辫子。

二婶从年轻就留着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，走起路来，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在身后随风飘荡，别有一种韵味，令多少少男心驰神往，心境荡漾。二叔就是痴迷上当时还不是二婶的二婶的大辫子，才喜欢上了二婶。当然，二婶不仅仅是大辫子迷人，当年的二婶也长得面若桃花，身材窈窕动人。

二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，总算把二婶娶回了家，当年还不是二婶的二婶，最终成了二婶。

再后来，二婶成了小海宝的妈妈。二婶仍旧留着大辫子，二婶仍旧以二婶的大辫子为骄傲。

小海宝渐渐长大，等到大学毕业了，上班了。小海宝的名字也被正式的姓名——刘金宝所代替。二婶虽然仍旧面容姣好，但是已经不再年轻了，身材也已经臃肿得像是大麻袋，身后的大辫子就已经不再那么吸引人了。

终于有一天，二婶剪掉了大辫子。没有人知道，二婶剪掉心爱的大辫子的时候的心情。但是，我村里的人都知道，二婶剪掉了大辫子之后，含着眼泪用一块红布把大辫子包了起来，放进了大立橱的最里面的被子里面。隔上几天，二婶就会拿出大辫子静静地看上一阵子。

日子像水一样缓缓的流淌着。

两年后的夏天的一天中午，二婶又从大立厨里拿出了大辫子，突然大叫起来：“哎呀，妈呀，怎么成这样的啦！”把正在地上的塑料布上睡晌觉的二叔吓醒了，一骨碌爬起来，走到二婶身边，问：“怎么啦？怎么啦？宝他妈，让蝎子蛰着腚啦？还是怎么着啦？”

二婶双手托着辫子，带着哭腔，说：“你看，你看啊……”

二叔接过辫子仔细一看。原来，二婶那条又粗又长、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已经有点发黄了，并且开始分叉，乍一看，像是乱麻似的。

二婶抽泣着说：“怎么这样了啊？”

二叔摇了摇头，惋惜地说：“唉，可惜啦！放得时间太长了，头发都会这样啊！”又把大辫子还给二婶，说，“有下乡来收辫子的卖了吧？又不，再放放更难看了，一分钱也不值啦啊！”

二婶咬着下嘴唇，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。

说来也巧，第二天中午，二婶从田地里回来，走到家门口的时候，恰巧碰见一个走村串乡收头发和辫子的，长得又黑又瘦，戴着副黑墨镜，骑着辆破旧的摩托车。二婶问墨镜：“长辫子多少钱啊？”墨镜说：“这得看辫子的长度，发质和时间长短。最好的七八百，孬的可能几十块钱。”

“好。你等着，我给你拿去，你看看啊！”二婶说着，到家里，从立橱里拿出了大辫子往外走。蹲在椅子上抽烟的二叔问：“你拿着辫子干么去啊？”

“外边有收辫子的，我看看多钱，我卖给他去。”说着，拿着辫子走了出来。

墨镜接过了二婶的大辫子，摘下墨镜，仔细看了看，说：“你这条辫子，长度挺好，要是你刚剪下来的时候给我，最少也得五百块钱。不过，我看了看这头发的发质，最起码得两年了吧？这么着吧，你愿卖的话，我给你个最高价，一百块钱，不行就算啦！”

“么个（禹城方言，什么）？一百块钱？”二婶吃惊的说，“你不是说刚剪下来的时候值五百吗？不能差距这么大吧？”

墨镜说：“一百已经最高价了，俺已经不赚钱啦！”说着戴上墨镜，“这么着吧，嫂子，你认实在的话，一百一十块钱，我拿走。我怎么着也是不赚钱了，行吧？嫂子——”

二婶说：“大兄弟，要不再加十块钱，一百二十块钱，俺卖给你，行吧？”

墨镜说：“嫂子唉，你这辫子俺收取顶多卖一百块钱，俺一百一收取已经赔钱了。不行，就算啦！”说着，墨镜走向了旁边的厕所。

二婶拿着大辫子回到家，二叔问：“怎么没卖啊？”

二婶说：“收辫子的说，俺这辫子刚剪下来的时候能值最少五百，不过放得时间太长了。他开始给咱一百块钱，最多长到一百一，让他给一百二他都不干。”

二叔说：“你留着干嘛啊？都分叉了。再放放，一分钱也不值了！”

二婶说：“也是啊！一百一就一百一吧，卖给他去！”说完二婶又拿着辫子出了大门，对正在发动摩托车的墨镜说：“大兄弟，一百一就一百一，俺卖给你啦！”

墨镜说：“嫂子，俺寻思了，你这辫子都分叉了。俺到那里卖多钱还不知道，闹不好就赔钱啊！俺多少钱都不要了。”说着，骑着摩托车就走。

二婶一把抓住摩托车后座子的钢筋，说：“兄弟，你拿着吧。你拿着吧，再放上一年，越放分叉越多。一百一拿着吧！

墨镜回头说：“嫂子，一百，多了俺不要了。你这个辫子放得时间太长了，恐怕俺到那里一百也卖不上！”

“一百……”二婶张着大嘴，像是等着有人往她嘴里送好吃的。

“不行就拉倒啊？俺得赶紧走了，回家吃饭去啦！”说着，墨镜又要发动摩托车。二婶咬了咬牙，无可奈何地说：“一百就一百吧！”把辫子递了过去。墨镜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二婶，发动起摩托车扬长而去。

到家后，二叔问：“一百一卖了？”

二婶哭丧着脸说：“一百。人家说放得时间太长了，怕赔钱，说什么不要了，我给人家说的好的，一百才要。”

二叔哭笑不得，指着二婶说：“你、你、你……，真是属驴的，牵着不走打着倒退。一百一不卖，给人家说好的，一百卖了！你呀，你呀……你……”

虽然，二婶都已经许多年没有了又粗又长的大辫子。不过，我们村里的人每当听见李春波的《小芳》的时候，仍旧常常想起二婶的大辫子。

【编者按】女人的辫子是青春，女人的辫子是娇媚，女人的辫子是骄傲。通过二婶辫子的变化刻画出女人的心理变化，年龄变化。二婶这个人物鲜活起来，栩栩如生，给读者留下极深的印象，推荐佳作了。

作者：钟远（笔名），男，汉族，本名司加正，曾用名焦祥勇，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，山东省禹城市辛寨镇堂子村杨堂子人。先后毕业于山东省德州农业学校、中共山东省委党校业余教育学院专科班。曾任禹城市李屯乡民政助理、敬老院长、老龄办主任、残联理事长、环保办主任等职。现任禹城市莒镇环保办主任。 在多个文学网站、平台及刊物上，发表大量文学作品。由江山文学网出版小说散文合集《三月桃花雨》。 系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，江山文学网柳岸花明社团编辑、小说主编。

壹点号河南王豫

找记者、求报道、求帮助，各大应用市场下载“齐鲁壹点”APP或搜索微信小程序“壹点情报站”，全省600多位主流媒体记者在线等你来报料！ 我要报料